看不见的声音
略微匆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老旧的门板‘伊呀’一声被推开,撞到墙壁后又轻微反弹回来,燥热的气流卷入室内,夹杂着外头几声有气无力的蝉鸣。
“热死了~~”门口的年轻女子这么说着,平日轻快的声音好似也受到外面天气的影响有点委靡。“还不到九点就这么热,这种天气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~~”“早安,月蝶。”
“早啊,安扬。”女子反手关上门,走到安扬旁边的位置,将包包往椅子上随意一扔,满足的吸了口气,说:“还是冷气房舒服!”
“是啊。”安扬推了推眼镜,将视线调离电脑荧幕,看着研究所同学,沈月蝶。
沈月蝶脱下遮阳薄外套,将外套披在椅背,里头是一件淑女型休闲上衣,合身牛仔短裙,浅咖啡色的高跟短筒皮靴。靴筒在纤细的脚踝上方向外翻折,在白晰的脚踝隐约可见淡粉红色阴影,鞋面上有着冷硬的金属扣环以及造型复杂的皮绳。
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弯身趴在椅背上从包包里翻找。
充满弹性的胸脯压在椅背上,在饱满的乳房上勾勒出一道压痕。稍微宽松的上衣因汗水而紧贴肌肤,娇小的肩岬骨在薄薄的布料下晃动,秀丽的手臂,光滑细致的肌理,健康的古铜色肌肤,被包裹在衣服底下的曼妙女体。
她终于找从包包里抽出一本簿子,充当扇子扇着。
脸颊微红,额上鼻头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,沿着小巧的下巴慢慢滑落。挑染的头发束成马尾,几缕红色发丝卷曲,紧贴着脖子、耳背。她忽然举手将黏在脖子上的发丝往后拨开,姣好的侧面线条因这个动作而更加高挺,诱人。
月蝶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,她站着扇了一会儿,然后坐下,靠着椅背,无意识地拉了拉领口。
领口露出的肌肤因热躁而微微泛红,古铜色的肌肤下面藏着乳白色的凝脂,白里透红的雪肤上冒出细小的汗珠,慢慢地凝聚集结,然后顺着圆润饱满的线条滑入阴暗的深沟。
安扬又推了推眼镜,声音有点干涩:“冷气要不要开强些?”
“嗯,嗯。”月蝶摇了摇头,马尾轻轻摇晃,一滴光洁透明的水珠正巧落在胸前,随即被肌肤染成蜂蜜色,像极了一滴甜蜜诱人的蜂蜜,慢慢滚落,消失在阴暗的深处。“不要麻烦,我这是刚进来,等会儿就不热了。”
她撩起黏在额头上的留海,顺手勾到耳后,朝领口扇了扇风,一股夹杂洗发精和香皂香味的体热瞬间在室内弥漫开来。
“你在写论文?”她瞥见安扬电脑上的网页。
“没,找些资料而已。”安扬喉头上下滚动,停顿了下,转头回去,看着荧幕。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,拉下网页,浏览上面的图片。
“好美啊~蝴蝶……”月蝶也跟着看上面的照片,突然叫道:“啊!这张!”
游标停在一张照片上,点选放大。
“没错,这就是我们即将要培育的蝴蝶幼虫,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成功培育出的稀有梦幻品种。”
“如精灵般的梦幻品种,会不会只是传说?虽然之前教授成功地做到将卵孵化出来,但是……”
“不好啦!不好啦!”门‘碰!’地一声被用力推开,两人齐齐回头看向门口。
“吓我一跳!”沈月蝶拍了拍胸口,娇斥道:“我说展华呀,又有什么天大的事啊~~”她语尾拖得‘特’长,有点不悦。
“真的是大事不好了!”这个被叫做展华的同学天生是个大嗓门,配合他爱胡闹的个性,倒是给人一种还算爽朗的印象。
“会有什么大事?”月蝶发现展华不像平常那样跟自己开玩笑,声音很是严肃。
但这并不保证他不是故意装深沉来唬人,所以她也没当一回事。
展华面色沉重的说:“是有关陈陈的,你们有没有发现,他好几天没来学校了?”
陈陈姓陈,名乘成,全名‘陈乘成’,真不知道他父亲是怎么取名的,给人算命的吗?没发现这三个字凑在一起很难念吗?所以他们都管他叫陈陈。
“有啊,那又怎样?”月蝶想了下,发现果真如此。
但他们研究所的课本来就不多,有些人则是不爱来研究室。就算是同班同学,有时候一个礼拜都见不到面也不足为奇。更何况谁知道他是真的没课还是跷课啊?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展华面色凝重,吞吞吐吐了好半天,吊足了别人的胃口,直到沈月蝶不耐烦地想打他,他才说:“他死了!”
气氛刹时冻结。
“啊?死了?你可别拿这种事乱开玩笑啊!”月蝶有点男孩子气地朝展华肩窝锤了一记粉拳。
“我说的是真的,我刚从职员室听来的。”展华神情严肃,完全没有往日的嬉闹。
“真的?”安扬也问。
“真的。而且死状,听起来跟林教授很像……”展华话没说完,打住。
“……胡说!怎么会有这种事……”月蝶微蹙黛眉,秀美的脸蛋揉合着不信却又逞强的复杂表情,洁白的贝齿轻咬下唇。
伴随着蹙眉而加深,在鲜红欲滴的嘴唇上缓缓滑动,而后放开,苍白而浅的齿印随即消失,恢复原有的唇色,丰厚的桃红色唇瓣轻启,微微……颤动。
沉寂了好一会儿,展华吞了吞口水,才说:“实在是太巧了……难道最近我们昆研所被诅咒了吗?”
安扬推了推眼镜,没有说话。
☆☆我☆☆是☆☆第☆☆一☆☆天☆☆的☆☆分☆☆隔☆☆线☆☆
“现在举行林国栋林老教授的家祭仪式。请亲属到……”
门口两侧摆满了花圈和高架花篮,粉红色的挽联从天花板垂下,上面用毛笔写着斗大的‘芳流德世’、‘斗山安仰’、‘羽化登仙’、‘风冷杏坛’……还有不少罕见的词汇,挽联下方则写着赠送者的姓名或团体单位。
灵堂前布置了许多鲜花,蝴蝶兰、香水百合、各色菊花,强力的冷气徐徐吹送,把上面的挽联吹得有如彩带一般飞扬。整个灵堂像是一座冰冻的花园,香气弥漫却带着寒冷死寂的气味。
就像展览室里的标本。
仪式持续进行着,亲属跪拜、起身、再跪拜、再起身……
“呵……”月蝶偷偷地掩了个哈欠。
展华戳了戳她,靠近她耳边小声地问:“你昨天没睡好啊?”
“嗯。”月蝶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,细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一般,扇了扇,然后低头把泪水拭去。
“你昨晚熬夜?”
“怎么可能!”她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一早就要来参加教授的丧礼。
“总不会是伤心难过吧?说,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?”展华压低声音,语带暧昧。
“你胡思乱想什么?”月蝶横了他一眼,也压低声音说:“只是频频醒来,没睡好罢了。”
“频尿……不,做恶梦?”展华一看到月蝶的起手式,赶忙改口。
月蝶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,说:“也不是做恶梦……只是好像听到什么声音……”